《政府信息公開條例》實施一年。公開的步伐漸行漸快令人欣喜,但缺乏配套措施的單兵突進也為這項工作的未來埋下隱患。

  漸行漸快令人喜

  “以前,找個部委電話,是挺難的事兒。單位曾把每個人掌握的電話匯總,每個人發(fā)一份,大伙都當寶貝?,F(xiàn)在,上各部委網(wǎng)站看看,電話都在上面。”對于《政府信息公開條例》(下稱“條例”)實施一年給自己采訪帶來的便利,《財經(jīng)》雜志記者葉逗逗深有感觸。

  5月11日下午,條例實施一周年研討會在北京大學舉行。對于實施一年的成績,與會者高度評價,第一個發(fā)言的北京大學法學院教授姜明安更是聲明:“今天我只談成績,不說問題。”他把條例實施一年的成績概括為兩方面:一是對信息公開本身的作用,二是對中國社會產(chǎn)生的影響。

  盡管有與會者笑言姜教授只談成績“不符合知識分子批判精神”,但姜明安教授一再強調(diào):“對條例實施的意義,對實施一年取得的成績,不可低估。”

  中國社會科學院法學研究所教授周漢華同意姜明安的判斷。他對成績做了如下歸納:第一,主動公開是最大亮點。他介紹,專家建議稿和官方起草的最后通過稿的最大不同在于,后者強調(diào)了政府主動公開的義務。條例實施一年來,在包括汶川地震在內(nèi)的一系列重大公共事件中,主動披露信息都成為政府自覺行動。

  第二,公民申請公開政府信息邁出新步伐。據(jù)統(tǒng)計,吉林受理申請4萬多件,上海9000多件。

  第三,電子政務有了發(fā)展。信息化時代,如果信息公開不和電子政務公開相結(jié)合,很難推開??上驳氖牵^去的一年,各地電子政務有了長足發(fā)展。

  周漢華認為,“如果把這一年取得的成績,放在建國六十年的歷史中,甚至兩千多年歷史的長河中,我們會發(fā)現(xiàn),這是多么了不起的成績。”

  單兵突進讓人憂

  同是記者,《新京報》記者錢昊平卻和葉逗逗有不同判斷。“網(wǎng)上、114查號臺,往往只能查到部委總機。通過總機問具體要采訪的部門,卻十有八九要卡殼。找不到我要采訪的人,總機電話有什么用?”他說,有一次實在氣不過,他和總機工作人員吵了起來。

  對于條例實施一年暴露的問題,與會專家有清醒認識。姜明安教授之所以“只談成績”,是因為當天上午,中國政法大學也就這一話題組織了研討會,他“說的都是問題”。在強調(diào)“對成績不可低估”之后,他不忘加上一句:“當然,也不可高估。”

  作為環(huán)境法專家,中國政法大學教授王燦發(fā)參與了很多環(huán)境訴訟。他說,條例實施,讓他們有了新的武器,“以前,信息是否公開,政府一句話?,F(xiàn)在有了條例,不給我,我可以去告你,政府有了壓力。”

  然而,使用“新武器”的效果,卻并不令人滿意。王燦發(fā)介紹,打環(huán)境官司,環(huán)境影響報告是最重要的證據(jù)之一。他多次希望通過政府調(diào)取這一報告,但每次得到的答復都是“政府批文可以給你,但報告涉及企業(yè)信息,不能公開”。

  周漢華教授歸納了條例實施一年的突出問題:

  ———各地工作不平衡。截止到5月1日,大部分省市、國務院部委公布了本行政機關政府信息公開的年度報告。從報告看,各地信息公開工作不平衡現(xiàn)象突出,上海等地工作令人滿意,有一些地方應付痕跡比較明顯。

  ———結(jié)果并不太理想。我國信息公開的核心是主動公開,但實踐中做得不太夠。征地、拆遷、辦公招待費、用車,這些百姓關心,和他們利益密切相關的問題,卻難以得到答案。

  ———數(shù)據(jù)不客觀,標準不統(tǒng)一。對這一問題,王錫鋅教授深有同感。他說,某省會城市信息公開數(shù)量高達27萬件,經(jīng)過反復詢問才知道,連打個電話問個路,也算進去了。

  周漢華教授說,據(jù)他了解,年度報告的數(shù)字,一級一級報上來,“在‘官出數(shù)字,數(shù)字出官’現(xiàn)實下,有些數(shù)字并不令人完全信服。”

  ———條例孤軍奮戰(zhàn)。因為缺乏配套措施,很多時候單靠條例,并不能解決問題。他舉例說,一些地方政府之所以對一些本屬于應該公開的內(nèi)容不敢公開,多是擔心引發(fā)群體性事件。他認為,這種擔心是有道理的,如果不從制度上松綁,靠條例單兵推進,難以取得理想效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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